說好要打破標籤。我或許可以寫一點小文替此時的自己留下個紀念。
在追求夢想的過程中總是掙扎和犧牲。有鑑於此,在這個下雨的晚上,我來打破一下總是冠冕堂皇的網誌的tone調,為此時此刻的自己留下一點足跡。
這個月大約是最瘋狂的一個月。接到研究所入取通知之後是一陣狂喜,但緊接著而至的是一連串的抉擇過程:選學校(光是這點就足以構成所有家人朋友工作伙伴討論到天荒地老的好話題),選擇要不要暑假再去美國實習(有人說,如果要到美國就業,只有美國的實習才可以放的上檯面; 也有人說,所有的經驗都算數,能不能做長期並且累積有意義的專案經驗才是重點),這兩大類問題之下還有眾多小問題:我的人生要在美國東岸還是西岸?我要選擇純財務為我的職涯走向還是偏向以企業為主的路途?我萬一又面對簽證申請問題而無法找到full time offer,該何去何從?我要不要以回來亞洲為規劃?我的人生是不是從此就要在美國然後再也看不到我爸媽了?每天必定被這些問題轟炸兩三輪,無止盡的寫email、Skype、溝通(與學校、與公司、與家人與朋友),辦隨著爭吵、協調、淚水,只能用exhausting來形容。
如果要在美國實習,我首先必須飛美一趟進行interview; 這個過程牽扯到學校願不願意協助我找實習、公司願不願意面試我,以及,最重要的:我有沒有錢飛出去這麼一趟。如果成功的拿到了實習offer,我則必須要想辦法申請一個短期的J1簽證,讓我暑假的時候可以待在美國兩個月。兩個月結束以後,我要在開學前再出境美國(運氣好的話去墨西哥,運氣不好的話要飛回台灣),然後再入境美國,轉換成長期的F1學生簽證,然後才得以開學。從暑假到開學,我要出入境美國五次!不用說費用了,光是辦理文件和travel的過程就讓人累翻。申請短期簽證的過程繁瑣且昂貴,必須託專門處理J1簽證的公司處理,付一比龐大的手續費,然後等六個禮拜,簽證才有可能下來。簽證下來以後,我必須要著手處理下一個簽證的轉換; 同樣耗時,而且萬一被拒絕,對於我研究所開學便會有很大的影響。
這個月我覺得我在拍亞果出任務。
每天計算出入境時間、簽證下來時間、每天上班一整天以後,回到家從十一點開始到半夜三點,是一連串的越洋電話、收發email、與學校和簽證公司協調申請事宜。我同時過著台灣和美國的時間,黑眼圈很深,我媽每天耳提面命提醒我要吃香蕉因為可以消除眼袋。
心理上的壓力才是令人害怕的:每一次與學校和公司的溝通都可能讓人失望。美國的工作簽證愈發愈少,順利找到美國正職的國際學生真的不多; 學校一度幫我拿到了面試機會,最後公司卻因為我不是美國人而收回面試。每天我都在坐三百六十度的雲霄飛車:一下子找到有公司願意面試,一下子沒有; 一下子找到有公司辦簽證,一下子又接到通知說可能有問題; 一下子聽說簽證要辦四個禮拜,一下子又變成六到八個禮拜了….每天都有不同的『驚喜』,把我的心臟訓練的真的可以出亞果任務了。
累的不是過程,而是受到一次一次拒絕的壓力還有不同意見的拉扯。家人關切的問我:你覺得你在美國找到工作的機會大嗎?暑期的實習一定必要嗎?留在臺灣一路到開學不是更好?美國朋友對我耳提面命:美國的正職機會是優先給當地實習生的; 如果沒有實習,會對以後找正職大大有影響!更不用說那些對於我選校的輿論:『東岸發展比較好啦!是金融中心耶!』『西岸天氣比較好,而且男朋友在那邊耶!』『去東岸以後,還可以回西岸、或是回亞洲工作歐!』 『 西岸的學校校友圈更強大,國際學生拿到面試更沒有阻礙!』
然後我筋疲力竭,我的選校/實習/人生走向一直被討論與拉扯,所以只要天氣一不好就覺得人生好沒希望。(然後就會去買飲料喝然後變胖。)
這個時候我到達了一個從未經歷的境界:那是一種,就算外力來襲我還是可以淡然打網誌的精神狀態。不管別人怎麼講我都要以在捷運上插隊搶位子的歐巴桑的精神過我的人生的境界。不管有沒有實習我都要像蟑螂一樣在城市裡存活的境界。
我要把這個moment記錄下來,在這個台北的下雨的晚上(以古人因為貶謫之類的理由而在案前書寫的有點駝背的姿態),把這個脆弱的、歐巴桑的、無堅不摧的心境寫下。
打破標籤之後,我要在脆弱的時候變強大。然後就可以進化了,像皮卡丘一樣。